七天博大文化视野(2月15日)

【芬芳文苑】 谁打了老乔治(上) 洪田 前文《老乔治出门记》中咱们讲到,老乔治在地铁站无缘无故被揍了一拳,身子一个趔趄,差点儿就要摔倒。幸亏他身后拖着一个购物车,在这关键时刻,说时迟,那时快,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支撑,老乔治这才没有趴下。他的脸颊火辣辣的有些泛红,幸好眼睛和鼻子没有大碍,但脑袋晕晕乎乎像是喝醉了酒。 很快,老乔治的身边围拢了一些人,有的人忙着拿手机拍照,第一时间发送到自己的社交账号;有人拨打911,急着报警;两个热心的年轻人搀扶着老乔治来到长椅前坐好。 大约一刻钟的光景,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,医护人员迅速对老乔治进行了常规检查,没有发现什么异样,便叮嘱老乔治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体,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,马上拨打急救电话。这段时间疫情猖獗,很多医院的床位都已经被新冠肺炎的患者占据,非紧急情况的病人一般都不再接纳治疗,因此老乔治就没有被抬到救护车上。老乔治对此反倒很高兴,他不喜欢好端端的自己被人“绑架”到救护车上,拉到医院被折腾一番后再释放出来。医院那样的环境,总是让人不舒服。 救护人员给了老乔治一个冰袋,让他敷在脸上,然后就匆匆离开了。于是警察开始向老乔治了解情况。老乔治挨了那一拳后,本已有些晕头转向,对于自己为何挨打,更是一头雾水:打他的人是谁,他不知道;为何打他,他不知道;打人者跑到哪里去了,他更是不知道。 老乔治云里雾里就像做了一场梦,现在看着周围的警察和旁观者好像进入了另一场梦。他什么也不知道,什么也不想多说,只想赶紧躲进自己的家里。 警察刚询问完老乔治,已经等在现场的记者便迫不及待地开始采访警察,警察表示要尽快把打人者绳之以法,然后便匆匆离去。警察走了,记者便开始找老乔治采访,找周围的旁观者采访。 老乔治用冰块儿敷在自己的脸颊上,真想一走了之,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记者唠叨。这些记者看起来更像是警察,问老乔治是否吸毒,是否欠了别人的钱,是否有情敌,是否…… 开始的时候,老乔治一问摇头三不知,到后来发现问题越来越离谱,越来越不像话,索性话也不说,扭头走人。而记者对此等不礼貌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,耸耸肩,接着开始采访围观者,问他们的想法。 “这很可能是种族歧视!”一位黑人老太太以高亢的嗓音回答,“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先生,在光天化日下被人殴打,不是种族歧视,谁能这么野蛮?” “可是,那位老先生可是位白人先生。”有人小心地提醒。那位黑人老太太一听,眨巴了几下眼睛,嘴里念叨着:“唉,这世道,真是变得不成样子了。”便悻悻地离开了。 “我觉得,这很可能是对同性恋者的歧视,有些人对于我们同性恋者总是怀有仇恨。”一位打扮很时髦的青年愤愤不平地抱怨。 “那位老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同性恋。” 那位时髦地男青年转了几下眼珠,也悻悻离开了。 “很可能是老先生的口罩惹得祸。有些人自己不愿意戴口罩,也反对别人戴口罩。竟然忍心殴打一位老先生,也太过分了。”一位青年小伙子愤然说着,眼里似乎涌出了泪花。大家听了先是愕然,而后不约而同地点点头,认为这位青年说的有道理。 老乔治挨打的事儿很快成为当天的新闻热点,老乔治一下子也成了梦城的“名人”。看到新闻报道中别人对自己品头论足,老乔治有些不痛快,看到那个同性恋者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一伙儿,老乔治简直有些怒不可遏了。什么东西!老乔治恨不能给这小子一拳。当他看到下一位眼里几乎流出眼泪的青年时,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。难道这就是那名行凶者?老乔治不禁产生了怀疑。因为那双眼睛,眼睛里透露出的眼神儿,和行凶者是那么相像。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。老乔治虽然和凶手只有“一面之交”,对于那双眼睛却有着比较清晰的回忆。 【作者简介】 洪田,字广成,山东省龙口市人,博士,生命科学研究者,文史哲探索者,诗人,专栏作家。历任/兼任中国科学院所属研究所副研究员,研究生导师;加拿大麦吉尔大学附属医学研究所资深研究员;“魁北克华人作家协会”主席;“七天文学社”社长;中、英文编辑和审稿人;等等。迄今已经发表科研论文数十篇,发表文学作品数百篇,科技、文艺专著数部。   【鹏翔万里】 身价 贺鹏 财迷做了大半辈子发财的梦,一直也没发了财。等闺女彩荷长大以后,他看着闺女顺溜溜的身段、白灵灵的皮肤、毛生生的眼睛,和城里人比一点都不差,就开始打上了彩荷的主意。他想,怎么也比隔壁柴家的那个闺女身价高吧,多要他个万二八千块的彩礼一定没啥问题,柴家闺女就那模样,跟人家要了三万块,还另加了二百的现大洋呢。 彩荷一过十八,媒人就踏破了门槛,但每次都因财迷笑迷迷伸出的那一个巴掌不得不叹口气摇摇头离开,一巴掌可不是个小数字,谁家能拿得起? 可谁也没想到,财迷竟然把彩荷许给了清河镇出了名的赌鬼刘三的儿子刘子明。 刘三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赌鬼,老伴患病长年卧床不起,自己的三片闺女,因为还赌债不得不给三个赌友做了儿媳妇,轮到给儿子刘子明娶媳妇的时候,早已是家徒四壁、一分钱都没有了,不仅给不起几万块的彩礼,最主要是没有人肯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。媒人托了一个又一个,最终也没挡住刘子明进入大龄青年的那个行列。 就在人们还没有揣摸清楚这桩婚事底细的时候,一阵吹打,彩荷就上了刘子明的迎亲花轿,成了刘子明的新媳妇。 娶亲的花轿吹吹打打刚出了村,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看热闹的老人就凑到财迷跟前问:“清河镇刘三穷得连锅都快塌底了,他也能给你拿出五万块钱的彩礼来?” 财迷望着远去的迎亲花轿,从心窝窝里溢出来的笑堆满了坑坑洼洼的老脸,很不屑地说:“五万块?我那闺女的身价才值五万?要是五万,我能和他刘三接亲?” “那到底给了你多少彩礼?你家彩荷是啥身价?” 财迷没说话,很深沉的样子,慢慢解开外衣钮扣,把手伸在衣服里面,摸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来。 老人们伸长脖子都想看看信封里到底能有多少钱。 财迷却不紧不慢,伸开一只手放在信封口上,另一只手抓住信封的底部向上一提,倒出一个红红的、底部圆圆的东西来。 老人们问那是啥? “那是啥?那是一个戳子!”财迷得意地大声说。 “戳子?一个戳子值多少钱?” “值多少钱?你们都知道乡长每天吃香的、喝辣的,凭啥呀?不就是凭一个戳子吗?” 【作者简介】 贺鹏,中国呼和浩特人,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,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特邀理事;中国小说排行榜上榜作家;出版过《怪病》《寻找自己》《你是好人》《天堂背后》《贺鹏微型小说选评》《老鼠娶亲》等微型小说作品集以及多部报告文学集;有多篇作品入选《微型小说鉴赏辞典》以及不同国家出版的许多版本图书;有不少作品被翻译成多个语种进行传播;应多个国家邀请,多次出席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,2018年12月在印尼举办的第12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国际研讨会上,荣获世界华文微型小说40年贡献奖。   【种玉蓝田】 无词 蓝狐 总有一种声音,更易于流入心怀,产生共鸣。有人说,那是大地的声音,无词的,许久以来一直都在哼唱。 大地的声音和世间万物有关,和喧闹和孤独和降生和死亡和回忆和追索有关……和乔兰娜有关。 乔兰娜,生长在加拿大魁北克。人们称她为大地的女儿。 每天,乔兰娜都会怀抱着她那把大提琴,或拨弦,或拉弓,或击打,一边伴之以无词的哼唱,和所有聆听着的人们,以及人们心中的大地,在轻轻地交谈。 无词,自然无须有过多的辨别,无须传译,所有的听众,像是重又回到曾经陪伴过自己生长岁月的某一处长径上,用心拣拾起熟悉的足音。渐渐的,有人的眼角涌出泪来。泪水划过脸颊,落在脚下的土地上,一如一个个流淌着挚爱深情的音符被植入土壤。乔兰娜笑了,因为她发现,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们在她无词的哼唱中,以各自的真切情怀,开始了与大地的亲切的交谈。 每当如此,乔兰娜都会由衷感到,那是大地在和她的所有子民们,上演着一场撼动情肠的合唱。这合唱虽然无词,但是却无比嘹亮。 “可是,我原本是一个非常孤独的人呢!”乔兰娜说,“所以,我需要用音乐来妩媚我的心情。” 乔兰娜当然知道,妩媚与鲜花与盛开有关。而她这朵饱含着对大地养育深情的鲜花,每一次唱与大地的无词的颂赞,想必更是会过多地汲取到大地的恩赐,使得她更加感怀充沛,花枝璀璨。或许,这也正是她所以妩媚的根源吧! 乔兰娜5岁时候开始接触到了钢琴,她的父亲是一个地道的肖邦迷。让父亲感到惊讶的是,女儿的小手第一次触摸到琴键时,居然会是那样的灵动,颇具乐感,甚而,女儿的眼神里也像是有一种隐含的情愫随即流泻开来。父亲禁不住在心里暗自思忖,女儿怕是会代他成全了一场“肖邦梦”呢! 琴键嗒嗒,琴音袅袅。乔兰娜的双手在钢琴的琴键和父亲的希冀间跳动了十年时间之后,竟鬼使神差地移向别处,弹奏起吉他来。父亲留给她的钢琴上渐渐蒙上了灰尘。他希望女儿能再回到钢琴前来。乔兰娜不肯。父亲失望了。乔兰娜的内心益发地孤独起来。 … Continue reading 七天博大文化视野(2月15日)